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眠春山 第6节 (第1/2页)
花儿唱词很清雅,结果横插了句直白的信天游来,“拉了你的绵手手,亲了你的小口口。” “滚犊子玩意,”旁边有人败兴,扔了一扎稗子过去。 “俺们山毛子,听不得酸曲,就该这样唱,川子再来首,”黝黑的汉子嘎嘎乐。 结果那个叫川子的少年,环抱着胸,捏着嗓子假作抹泪又来了句花儿,“疼俺的少,恨俺的打寒里笑哩。” 可把人逗得差点在水田打滑,又气又笑拽了把泥扔过去。 黝黑的汉子也来句信天游,“牙儿白生生两眼花蓬蓬,谁不说你是个好后生。” “还得是俺亲哥哩。” 田里又笑又闹。 姜青禾也不觉得拔稗子苦了,听着多可乐啊,她只会哼几句。花儿和信天游属山歌流派,湾里的尕娃都能有模有样唱几句,好似唱不来就丢了丑,失了脸面。 她想,土地贫瘠,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一点不贫瘠。 平原上高歌信天游,蜿蜒盘绕的山路会开出花儿。 踩在清水河滩洗满脚泥的时候,姜青禾仍在回味那些或美或直白大方的唱词。 徐婆子也哼着,“园子角里开红花,俺们都是婆婆娃娃家…” 一路沿着河流又回到那间鸭舍,徐婆子问她,“要公的母的,老的还是嫩的,大的还是小的,要不你自个儿挑只?” “不过挂面不调,有言在先阿,俺只收麻钱,大的十个麻钱一只,小的就三五个。” 现在没什么人买麻鸭,开春后想要菢鸭仔的,买的才多。眼下只有谁家多了个月婆子,生了毛娃想给补一补,才买上一只。 “婶你给我挑吧,挑只老的母鸭,炖汤喝,”姜青禾听到这价格觉得还算公道。 徐婆子是训鸭养鸭一把好手,她舍得给吃料,一只只土种麻鸭养出没有几只瘦的,满身羽毛也遮不住肉。 徐婆子一路上都纳闷,眼下算是问出口了,“咋,要去送礼?” “不是,自家吃。”姜青禾被她问得一愣。 徐婆子在她肚皮来回转了圈,悄声问,“揣上娃了?” “婶阿,你想啥嘞,娃馋肉哩,”姜青禾被她弄得哭笑不得,也没觉得不好意思,她和徐祯只会有蔓蔓一个孩子。 哪有那么多的爱能平摊出去呢,爱护好一个就足够了。 徐婆子笑笑,还是说了句,“娃娃不宜惯,吃了馍馍还要饭。” 但也进去挑了只最肥的,她反剪着麻鸭的翅膀,用麻绳绑了两圈拎出来。 见姜青禾看边上才生出没多久,走路还张着翅膀的小鸭。 麻鸭小时候颜色不好看,褐中夹杂点黄,尾巴毛发是黑的,嘴巴粉粉的,圆头圆脑瞧着挺可爱。 “来只小的不?”徐婆子问。 “麻鸭得放到水里养去吧,我们那离河远。” “害,”徐婆子摆手,“不用也成,就是到水里吃点鱼虾长肉,旱一点也能肥。” “你去麦田里捡点掉在地上的麦粒子,指定还没拾干净,麦麸也成,牧草咋都成。阿妹你说,要就给你拿几只壮的。” “选只不太养得死的吧。” 姜青禾只有这个要求,她拿给蔓蔓养。 小娃除了偶尔跟他们出门,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屋里自娱自乐,连玩伴都没有。 就算徐祯给她削了很多木头块可以当积木玩,但一个人玩还是很无趣,没玩几次就腻了。 养只鸭子正正好,让蔓蔓每天都有事做。 果然当姜青禾到家把小鸭子放在地板上时,蔓蔓立即抛弃了她心爱的小水壶,跪在地上趴着看小鸭子一摇一摆走路。 “娘,你把嘎嘎带回家了?”她头也不抬地问。 “给你养好不好,”姜青禾把另外只大肥鸭递给徐祯,让他去宰杀。 蔓蔓狠狠点头,兴奋劲上来,胳膊杵了好几下地板,腿也在地板蹬了好几下。 “那你给小鸭子取个名字。” 蔓蔓不假思索,“嘎嘎。” 她补充,“小鸭子,大鸭子,野鸭子都是这么叫的。” 她尖声尖气地模仿了一遍,然后评价自己,“好听。” 姜青禾夸不出口,她高兴就行。 嘎嘎满屋子乱窜,姜青禾怕它拉在屋里头,扯了根麻绳,从小鸭子头上绕一圈拴住,绑在一边不让它乱跑。 屋里响起弱小无助的嘎嘎声,听到后头就感觉像一连串的叽叽叽。 姜青禾要蔓蔓管住它,还告诉她,嘎嘎不能住在屋里。 蔓蔓说:“爹给做房子,嘎嘎睡外头。” 徐祯忙着杀鸭褪毛,等麻鸭剁成一块块,